君都問香園，依然燈火通明，依然人來攘往，依然鶯鶯燕燕。同樣，問香園那個幽暗的房間，依然神秘莫測，依然陰冷悱惻。

溫玉和溫碧戰戰兢兢地看著那個看不清長相的男人。男人大咧咧地坐在躺椅上，他的兩側，分別掛著兩具白花花的女子的身體，豆蔻年華，卻已生機全無。

男子不時用手指彈一彈兩具光潔的屍體，屍體會輕輕搖擺幾下，就像兩個微不足道的玩具。

男子慢悠悠開口：“你們沒有留住清王，讓他趕回了君都，參加了英雄大會？”

“是。”溫玉有些顫抖地回道，“雲游散人衛向龍及時趕到了。把我們破壞的陣法修覆了。”

“而你們在清王面前，更像個外人。什麽事你們都參與不進去，也獲得不了他的信任。”男子彈著屍體說道，“你說，你們還有什麽用？”

溫玉和溫碧“噗通”跪在了地上，連連磕頭，“主上，還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，我們定不辜負主上的信任！”

男人的手指稍稍一彈，溫玉和溫碧兩人的外衣就“呲”地一聲，撕成了兩半，露出了鮮艷的肚兜、潔白的褻褲和吹彈可破、凝如白脂的肌膚。

接著，溫玉和溫碧身不由己地向這個男人飛去，男人的兩只手分別掐住了溫玉和溫碧的脖頸，使得溫玉和溫碧的臉，瞬間就憋得通紅。

男人似帶著些玩味的微笑說：“還是很有內容的嘛！怎麽就不知道好好地利用呢？”

片刻，男人放開了她們的脖子，溫玉和溫碧就不停地咳嗽。男人擰了擰她們嬌嫩的臉蛋兒，“再這樣下去，我就要忍不住自己享用了呢！你們願不願意呢？”

溫玉和溫碧心裏害怕得很，她們更不知道該回答是，還是不是。只能繼續不停地咳嗽。

樂師頭牌和妓師頭牌一直站在門邊，男人的對面，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。這時，樂師頭牌才輕啟檀口，“主上，都是我們教徒無方。我想，她們經過這次的事情，會長記性的。”

妓師頭牌也點頭稱是。

男人便一揮手，溫玉和溫碧直接被推到了外屋，門也自動關上。溫玉和溫碧跪在地上，不敢稍動。不一會兒，內屋就響起了鞭打的聲音，和嗚嗚咽咽的聲音……

溫玉和溫碧不知跪了多久，門終於打開了，樂師頭牌和妓師頭牌臉上掛著疲憊和苦痛從屋內走出，甚至妓師頭牌脖頸裸露的部分，還有鞭傷的痕跡，而那個男人，已經不知去向。

溫玉和溫碧對著樂師頭牌和妓師頭牌紛紛磕頭，謝她們的救命之恩。兩個頭牌給溫玉和溫碧身上蓋了一層衣服，便向外走去，樂師頭牌意味深長地說：“你們，好自為之吧……”

柳雲，在四面全白的幻境中，面對著淺淺的影像，想握一握他的手，卻發現，他真的只是影響，根本觸摸不到。

柳雲平覆了好一會兒的情緒，才能夠正常的說話，便迫不及待地問：“你到底是誰？”

影像輕輕一笑，“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，不是嗎？”

“……”柳雲似用了很大的力氣，但也沒能把自己心中深深呼喚的那個字喊出來。

“可為什麽？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？你怎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？”柳雲大聲地問道。

影像搖搖頭，“這些都不重要。只是，沒想到，我們千方百計地讓你遠離了這裏。而你竟然陰差陽錯地回來了！真是天意啊！”影像深深嘆了口氣，似很無奈唏噓，又似有些許的期盼。

“也就是說……”柳雲慢慢說道，“我其實是這個世界的人，是你們把我送去的地球，送去了那個世界？”

影像嘆了口氣，“當時的情形，我們不知道會把你送去哪裏，我們只想讓你脫離險境……甚至，永遠不要回來。”

“你們？”柳雲顫抖著問，“還有誰？”

“你的母親。”影像的臉，顯出了痛苦的顏色，那皺紋似刻在了他的額頭上。

“那她，怎麽樣了？”柳雲顫抖著問。

“形神俱滅。”影像一字一字地說道，每說一字，似都在他的心裏砍下一刀。

柳雲頓了頓，有些聲嘶底裏地問：“到底發生了什麽？究竟發生了什麽？讓你變成了現在的樣子，讓我的母親受此磨難。你快告訴我，發生了什麽？！”

影像微微搖頭，“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。只要你好好地活著，什麽都不重要；也只有你好好地活著，我們的付出才有價值。”

柳雲擡頭，淚眼婆娑地看著影像，“你覺得，我如果不搞清楚發生了什麽，我還能好好地活著嗎？”

影像的眼裏有些哀傷，“其實，我只是來告訴你，以後的生活，你自己要小心。我以後無法再保護你了。”

“你是說……”柳雲慢慢說道，“我這麽大以來，很多次的死裏逃生，其實是你在保護我？”

影像點點頭，“你本身也有不凡的潛質，但這幾次危險，你的潛質不足以保護你的性命，我便不得不出手。包括，剛剛這最後的一次……”

“這些都不重要！”柳雲急道，“為什麽你以後不能再保護我了？難道你也要離我而去。母親已經遠去了，你也要離我遠去？！”

影像沈默了下來，似在思考如何解釋。

柳雲再次聲嘶力竭地問道：“不要想著怎麽欺騙我！到底發生了什麽？難道要讓我一直這樣糊塗地活下去？！”

影像似做了很大的決定般，卻依然不緊不慢地說：“那次，我和你的母親為了讓你脫離險境，不得已動用秘法。你的母親……神形俱滅，而我，卻留有幾縷殘魂，恐怕，這也是你的母親，為你我做的最後一件事……”

影像頓了頓，平覆了自己悲愴的情緒，才繼續說：“我這幾縷殘魂，一部分附著在你的身上，和你一起到了未知的空間，也就是地球，一部分就留在了這裏，幻化成衛向龍，他一個月只能真實存在一天，其他時候，都像是孤魂野鬼……”

“直到有一日。”影像繼續說，“我的那幾縷殘魂竟然相互之間獲得了聯系，於是我知道，你從其他空間又回到了這裏。於是，我們見面，我的幾縷殘魂相互融合，甚至不時，以獨立的形態和你見面，那段時光，真的很美好。”影像嘴角掛著微笑，一臉的緬懷和幸福。

柳雲終於知道，為什麽那段時間的衛向龍，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間，意想不到的地點，出現在自己的身邊，神龍見首不見尾，甚至身懷勁氣的青殊都無法探知他的所在。原來，他就融合在自己的身體裏，默默守護著自己。

“只是……”影像深嘆口氣，“你在這裏，經歷了太多的險境，每次都兇險無比，我需要拼盡全力才能護得你周全，而這幾縷殘魂……已經消失殆盡，我只能護你到這裏了，以後，就要靠你自己了！”

柳雲楞了好久，才懊悔地說：“你是說，每次我能夠脫險，卻要耗費你的殘魂，你的生命？為什麽，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。早些告訴我，什麽清王，什麽君上，我們找個無人的地方，只有我陪著你不好嗎？”

影像搖搖頭，“當你一頭撞到了清王的這個位置上，你就已經身不由己。我又何必再增煩惱。”

說到這裏，這個白色的幻境裏，有霞光照了進來，七彩霞光……

影像瞇著眼睛看了看這道光彩，笑著說：“兒啊，我想我該走了，也許還能看見你的母親……不要想著究竟發生了什麽，你過好每一個自己就夠了。以後，就靠你自己了……”

說著，這個本就很淡薄的影像竟在那道霞光裏慢慢消散……

柳雲大吼一聲“不！”就向那個影像撲了過去，但無例外，還是撲了個空。

“爸！你別走！”柳雲再次大吼。那道影像已經消散，消散的剎那，似還可以看到一個釋然和欣慰的微笑……

柳雲在這個白色的，空無一人，也空無一影的幻境裏痛哭流涕。他懊悔，懊悔自己不懂珍惜，在衛向龍討好自己的時候，自己竟然覺得他煩而故意無視他。他甚至懊悔自己不該來這個世界，這樣，雖然不知道父親一直以這樣的方式陪著自己，但他還是在陪著自己啊！柳雲終於知道了不懂珍惜，卻又失去的痛苦……

次日一早，柳雲就醒了過來，只是，他醒後似消失了所有知覺般，不吃不喝，眼神呆滯，甚至姜玲像往常一樣偷偷地掐他腰部的肉，都沒有絲毫的反應。

姜玲、杜英和秦小冉面面相覷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
秦小冉運用勁氣，一只手掌上出現了冰球，另一只手掌上出現了火球，大聲說道：“你再這個樣子，我就要動刑了！”

可惜，柳雲依然沒有反應。甚至秦小冉真的把她手裏的冰球和火球投向了柳雲，直到快撞上的一刻才收了回來，柳雲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。

就這樣整整過了三天。三天時間裏，君上和俊王都分別來看望過，但什麽都沒有說。莫銅和文昌也來看望，清王是他們最後的倚仗，兩人卻束手無策。

杜英這三天來，話不多，面若寒霜，但每頓飯，都親自來餵柳雲吃。

秦小冉則不時想到新辦法就過來恐嚇一下，或者引誘一下柳雲，甚至不惜在四下無人的時候，給柳雲跳脫衣舞……只是，依然沒有作用，這也讓秦小冉暗恨不已……

姜玲，這三天來則在不停地觀察柳雲，並皺眉思考。

這日晚上，一團明月高舉空中，姜玲在杜英和秦小冉的幫助下，將柳雲安置在了房頂的屋脊上，姜玲就坐在柳雲的身旁。

杜英和秦小冉則坐在下邊的亭子裏，給姜玲和柳雲獨處的空間。

姜玲舒了口氣，輕聲說：“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，但我知道，在地球上的時候，我搜集過你所有的資料，你也曾這個樣子，不吃不喝，呆了三天，因為你的父母就是在這樣一個月圓之夜，出車禍沒的。”

柳雲的眼睛似乎回了些神，甚至稍稍動了動。姜玲一直關註著柳雲的神情，於是寬慰著說：“難道真的和你的父母有關？可……”

姜玲本想說：他們不是很早就沒了嗎？但突然改口說：“也許我們能幫上什麽忙呢？！”

柳雲的眼淚就滴了下來，卻保持著冷靜地說：“我能相信你的，是吧？！”

姜玲眼裏閃過一絲異色，但很快掩飾了過去，點了點頭。說道：“還包括她們。”姜玲指了指地上一個亭子裏，正密切關註著這裏的杜英和秦小冉。

柳雲深深吸了一口氣，“我，太需要有人幫我分擔這一切了，我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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